第49章 巧遇勾搭-《春秋小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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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滑甘被祭牙“调戏”了一句,态度仍然十分恭敬,说:“倘或太傅与小君子没有别的事儿,甘还要送石蜜水去政事堂,便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祁律点点头,说:“你且去罢。”

    滑甘动作很利索,托着承槃快速离开了。

    他的背影纤细,从后背看起来,无论是一头黑顺的长发,还是杨柳一般的细腰,或者那婀娜玲珑的体态,完全像是个美女,不过滑甘的正脸也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美女。

    祭牙咂咂嘴,还在咂摸刚才的石蜜水味道。虽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石蜜水,不过真的救了祭牙的老命,感觉胃里瞬间消停了很多,盯着滑甘的背影感叹说:“啧啧,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男子,长得真好看!兄长你说,我要是当真爱见男子的话,怎么也不会爱见公孙阏那个丑货,必然是爱见滑甘这样又温柔,又美艳的绕指柔才对啊!”

    “咳!”祁律狠狠咳嗽了一声,连忙给祭牙打眼色。

    祭牙却看不懂祁律的用心良苦,和祁律压根儿没有什么心灵相通,仍然喋喋不休的感叹,说:“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心的美人儿?长得又好看,说话还动听,温温柔柔的,怎么也不像公孙阏那个丑货,一张嘴就惹人嫌,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“呵!”一声冷笑,十分短促,虽是笑声,却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。

    祭牙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好像被人很狠捶了一记,呆若木鸡转过头去,便看到他口中的丑货公孙子都,正站在自己背后!

    祭牙昨日没有归家,他的叔父祭仲十分担心,便找到了公孙子都的公孙府上,还以为是公孙子都这个狐狸精把自己的侄子拐走了,没成想其实“狐狸精”另有其人,不是公孙子都,而是祁律。

    祭牙在祁律那处饮酒,一时忘了,便没有出宫,害得祭仲来回找了一圈,因此公孙子都也知道祭牙昨日没有出宫。

    这一大早上的,宫门打开,公孙子都便从外面急匆匆进宫,准备去看看祭牙,哪知道到了祁律下榻在郑公的屋舍门口,正好听到祭牙这一连串的话儿。

    公孙子都看着祭牙,说:“亏得子都还担心祭小君子一夜未归,原祭小君子沉浸在温柔乡中甘之如饴,看来是子都多虑了,既然子都如此碍眼,那便不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拱了拱手,转身大步离开。

    祭牙呆在原地,瞠目结舌,他哪想到这么寸,说公孙子都坏话的时候,公孙子都正巧便来了,还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祁律无奈的揉着额角,说:“弟亲,方才为兄已经很努力的咳嗽了。”

    祭牙可怜兮兮的说:“兄、兄长,你咳嗽,是因着公孙阏么?我还以为你嗓子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祁律:“……”

    祁律说:“弟亲,要不然……你追上去说几句好听的?”

    祭牙十足不屑地说:“我、我和他又没干系,我追上去做甚么,不追,我才不追!”

    说完,面容有点挂不住,一脸刻意的说:“对、对了,兄长,我突然想起来,我还有点子正事儿,那个……我先走了啊兄长,改天来找你饮酒!”

    说罢,手忙脚乱的冲着公孙子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祁律无奈的摇头,自言自语的说:“郑公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,才能惹上我的弟亲……”

    天子的队伍要在郑国小歇几日,整顿一番,之后再回洛师去。

    休整的这些日子,郑伯寤生安排了一些小节目,例如天子临行之前,准备为天子践行的酒宴等等,为了挽回郑国自己的颜面,郑伯寤生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特别的“节目”,那便是演兵。

    郑伯寤生请天子去参观郑国的军营,其实目的很明确,郑伯已经被年轻的天子连续削了好几次,郑国的脸面,还有郑伯的脸面都很难堪,为了找回一点点脸面,郑国打算请天子来军营“视察”,顺便彰显一下郑国的威严。

    姬林没有拒绝,他知道郑伯耀武扬威的小心思,不过姬林还是没有拒绝,因着他也想看看,郑国军队最高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,姬林身为天子,总不能固步自封,亲眼见到,总比耳朵听到,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要真实的多。

    今日便是姬林参观郑国军营的日子,军营不在老郑城之内,需要出城,早上走的话,中午到达军营,视察一番,今日还能赶回来,十分满打满算。

    这可苦了祁律,他自然也要陪同天子,一道去视察军营,一大早上爬起来,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。

    姬林准备步上辎车的时候,便看到祁律正在上马,他抓着马缰,睡眼惺忪的,努力的和马匹作斗争。

    姬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,随即正色的说:“太傅,寡人有事与你商谈,过来参乘罢。”

    祁律一听,眼睛登时亮了起来,除了天子的辎车,今日陪同一起去的,就连郑伯寤生和和郑国第一权臣祭仲都要骑马,祁律自然也是骑马的,但是骑马是祁律的短板。

    祁律连忙拱手说:“谢天子。”

    天子登上辎车之后,祁律也跟着步上辎车,他登上去,姬林在里面伸出手来,将祁律拉了上来。坐进辎车里,祁律这才松了口气,倘或让他一路骑马去郊外,估摸着便要被颠散了。

    姬林笑眯眯的说:“太傅还是如此不精骑术。”

    祁律十分惭愧的说:“律惭愧。”

    姬林说:“无妨,改日寡人有空的时候,倒是可以教一教太傅骑术。”

    祁律其实还挺想学骑马的,因为每次看到旁人骑马,都有一种无比帅气的感觉,祁律着实羡慕,如果能学骑术的确是一件好事儿。

    祁律拱手说:“律拜谢天子。”

    姬林笑了笑,说:“寡人都答应教导太傅骑术了,那太傅该回礼些甚么呢?”

    祁律一愣,原来还要收学费的?可是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天子的,除了……花椒?

    姬林笑着说:“是了,寡人听说,太傅日前做了香甜的肉脯,寡人却没有尝到,好生的失落。”

    祁律眼皮一跳,心想天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做了肉脯的?难不成天子还派人监视自己?眼目竟然如此众多。

    祁律哪知道,天子根本不需要派人监视祁律,因着天子就是小土狗,那日祭牙醉酒,小土狗便看到了好多蜜汁肉脯,馋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祁律心中狐疑,面上十分恭敬的说:“天子若是想食肉脯,今日回去,律便烤制肉脯,送到天子面前。”

    姬林说:“今日回去晚了,寡人如何忍心劳累太傅,改日再说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祁律有些奇怪,只觉天子的话有点小肉麻,也不知道天子到底有甚么深意,眼眸动了动,只管应承下来,其他也没多说。

    一路十足顺利,辎车在军营门前停下来的时候,堪堪到了正午,众人在军营门前下马,换成了轺车,一路开进军营之中。

    营中的郑国将士们正在习武,因着是夏日,好些将士们全都打着赤膊,古铜色的皮肤,热汗涔涔的顺着肌肉往下滚,打眼看过去,一个比一个孔武有力。

    郑伯寤生今日是来炫耀的,便引导着天子的轺车,十分恭顺的说:“天子请看,这便是我郑国的军队,与天子的周八师自然无法比拟,还请天子不要见笑。”

    这是郑伯寤生的炫耀,炫耀出来的军队自然是郑国最厉害的水平,还真别说,打眼看过去,简直雄狮威武,十分壮阔。

    姬林站在轺车之上,强烈的阳光下,眯着眼睛去看那些训练的军队,便听“好——!”“又中了!!”“又中了!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众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,全都看过去。

    就见角落的一个小队正在训练骑射,士兵们整齐排列,围成一个空场,空场上一人一马飞腾奔驰。

    那马背上坐着一虬髯大汉,满脸大胡子,根本看不见样貌,他也是打着赤膊,古铜色的皮肤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,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,看上去异常健美,充斥着力度的野性,仿佛是一只猎食的豹子。

    那虬髯将士一手拉着马缰,一夹马腹,策马狂奔,另外一只手抬起来,向后一勾,紧跟着两只手都脱离了马缰,猛地一分,将一张硬弓直接开满,弓上长箭“铮——”破空巨响,离弦飞出。

    “啪!!”正中靶心!

    祁律一看,那箭靶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箭,而且箭矢的尾部羽毛颜色统一,说明出自一人之手,全都正中靶心,无一偏离,甚至靶心射满了,之后的箭矢便直接劈开靶心上的箭矢,来了一个穿心,可谓是箭法入神,百步穿杨。

    祁律老是在古装剧里看到射箭,但从未亲眼看到这样的骑射技术,果然是术业有专攻,看的祁律不由也跟着抚掌起来。

    天子一看,心里登时酸溜溜的,那虬髯将士没穿上衣,赤着膀子,祁太傅还一脸“看呆”的模样,眼神“火辣辣”的,天子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,如何能不吃味儿?

    其实天子冤枉祁律了,祁律因着头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射箭技术,所以才看的很尽兴,但也不至于看呆,更不是因为那虬髯将士的身材。再者说了,那虬髯将士满脸的大胡子,根本看不见容貌,除了一双眼睛,其余的面容都被胡子严严密密的盖住,祁律哪知道他长成什么模样,更别提爱慕了。

    姬林心里有些酸,眼看着祁律抚掌,便淡淡的说:“郑国的将士果然非同一般。”

    郑伯寤生微笑说:“天子谬赞了,这些不过是我郑国不入流的一些武士,实在不值天子夸赞。”

    姬林心中冷笑一记,稍微客套一句,郑伯还蹬鼻子上脸了,一来他是想要搓搓郑伯寤生的锐气,这二来也是想要在自己的心上之人面前现弄一番,姬林微微一笑,说:“寡人眼看着将士们如此精湛的功夫,这不免也有些手心发痒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一展黑色的天子袖袍,挑唇一笑:“拿弓来。”

    郑伯一惊,说:“天子,您也要……?”

    姬林淡淡的说:“怎么,郑公是担心寡人的骑射不如您郑国的将士,会让寡人出丑?”

    郑伯寤生赶紧拱手说:“天子明鉴,寤生绝无此心,只是唯恐这骑射无眼,误伤了天子,这就……”

    姬林淡淡的说:“郑公放心便是,寡人的骑射可是虢公一手教导出来的,郑公便是对寡人没有信心,也该对虢公有些信心才是。”

    虢公忌父倒是不担心,正如同天子所说,天子的武艺出众,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,在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,虢公忌父和周公黑肩经常担心太子心肠太善,会被人欺负,但是从来不担心太子的武艺,太子的武艺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。

    祁律从未见过天子骑射,他刚刚看到那虬髯将士射箭,只觉得特别英俊帅气,正好也想看看天子射箭,虽面容上十分恭敬,没有插话,但眼眸里全都是兴奋的表情,似乎催促着姬林,赶紧射赶紧射!

    姬林从轺车上步下,走到那虬髯将士身边,将士赶紧从马上下来,将马缰恭敬的递给姬林,又将那张硬弓也递给姬林。

    姬林翻身上马,动作潇洒极了,他一身黑色的天子朝袍,而且头戴冕旒,比那虬髯将士的衣着繁琐十分,但上马的动作丝毫不被拖累,甚至还有一种偏偏贵公子的气质。

    姬林翻身上马,掂了掂那张硬弓,随即手指一勾,从虬髯将士的箭筒里勾住了三支长箭。

    “喝!”姬林一声喝马,一拉马辔头,快速冲出,他骑在马上,冕旒被狂风吹打,发出清脆的敲击声,黑色的衣袍咧咧生风,突然张手开弓,直接将三只长弓尽数搭在箭上。

    姬林有意在祁律面前现弄自己,自然要比那虬髯将士更为出众才是,倘或一般出众,有了珠玉在前,天子的光彩岂不是要被蒙蔽,因此姬林特意开了三支箭。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“铮铮——”

    三箭齐发,速度之快祁律几乎没有看清楚飞箭,只听得周边的喝彩之声,定眼一看,天子的三支飞箭全部射在靶心上,一箭都没有偏离。

    姬林射箭之后,并没有立刻下马,而是拉住马辔头,将马缓下来,驱马来到祁律身边,果然便见到祁律的眼神亮晶晶的,比方才看虬髯将士射箭的眼神还要“热烈”,一瞬间,天子突然觉得无比自豪。

    一跃翻身下马,姬林走到祁律身边,轻声说:“太傅,是寡人的骑射高超,还是那郑国将士的骑射高超?”

    祁律哪里能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夸赞别人,当然了,的确也是姬林更胜一筹,便恭恭敬敬的说:“自然是天子更为高超一筹,是旁人根本无法比得上的。”

    姬林知道,祁律这其中当然有拍马屁的嫌疑,毕竟太傅的嘴骗人的鬼,身为天子,姬林领教过很多次了,但不得不说,太傅花言巧语起来,姬林爱见的很。

    经过一个小插曲,众人很快往里走去,之后还有正式的验兵,祁律又看到了刚才那个骑射的虬髯将士,没成想那个将士还是有些官衔的,隶属于郑国大司马,官职相当于中大夫。

    这个年头的中大夫可能很多人无法了解,如果换算一下,大概就是后世从三品的官级,这个等级已然不低,不只是不低,而且还很高。

    演兵其中一个小队,便是由这虬髯将士领兵,他手下的士兵,一个个骑射惊人,恨不能全部做到百步穿杨。

    这会子那虬髯将士已然穿戴整齐,黑甲加身,跪在地上,郑伯寤生十分自豪,特意为天子引荐,说:“天子,容寤生为天子引荐,此子乃我郑国司马中大夫,名唤祝聃。”

    祝聃没什么名头,就是郑国的一个中大夫,虽然中大夫的品阶已经不低,但是每个国家都有中大夫,姬林身为天子,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中大夫,因此对这个祝聃没什么印象。

    祁律听到“祝聃”二字的时候,眼眸却突然亮了起来,恨不能一脸狼外婆见到小红帽的模样。

    因为那眼神实在太“赤裸裸”,连一旁的天子都感觉到了,撇头一看,祁太傅盯着祝聃的眼神,充满了“欲望”,而且还是那种相当强烈的“欲望”,天子瞬间被心里的酸水给气饱了。

    这次姬林没有冤枉祁律,因为祁律真的是看呆了。祁律之前只是觉得这个长着大胡子的武士特别厉害,百步穿杨,骑马的动作很帅,在听到郑伯寤生说出“祝聃”二字之后,祁律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。

    祝聃是什么人?他没有千古一相的管夷吾出名,也没有鲍叔牙的管鲍之交成语,更没有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这般流传千古。然而在这个时代,祝聃是一个划时代意义的人,可以说,祝聃就是一个里程碑!

    在往后的十年里,周桓王,也就是姬林,大刀阔斧的改革,一心想要扭转洛师的劣势,与郑国针锋相对,从而演变出了洛师与郑国的战役,便是赫赫有名的繻葛之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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