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为博天子一笑-《春秋小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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胎记……
燕饮厅突然杀出刺客,祁太傅被刺,虎贲军冲上来捉拿刺客,场面一度十足混乱,星星点点的血红飞溅在地上。
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,齐国太子诸儿似乎发现了什么震惊的端倪,他无视了突然杀出来的刺客,也无视了满地的鲜血,而是仅仅盯着祁律后背的伤口。
确切的说,是盯着祁律后背,伤口附近的胎记看。
太子诸儿的眼眸猛地缩紧,黑色的眸子几乎要缩成一个黑点,瞠目结舌的盯着祁律后背,靠近腰部的红色胎记。
犹如花瓣一般的红色胎记,胎记的形状非常规整。其实这胎记很多人都见过,起码郑伯寤生和郑国的权臣祭仲都见过,上次鄋瞒人鄫姒想要诬陷祁律为鄋瞒细作,就利用了祁律的胎记,祁律还当着众人的面解衣验身,证明自己的胎记并非鄋瞒人的长骨纹墨。
因此这个胎记其实很多人都见过,大家都没觉得有甚么不妥,或者新鲜的。毕竟胎记这种东西,很多人都有,例如黑肩,黑肩之所以叫做黑肩,就是因着他肩膀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。
太子诸儿见到祁律的胎记,却如此“大惊小怪”,瞠目结舌,甚至变成了一只木鸡。
四周一片混乱,根本没人注意太子诸儿的反应,太子诸儿一个人呆在原地,喃喃的自言自语说:“不对,不可能……不不不……怎么会这样?不可能的……不可……万万不可……”
太子诸儿一句话颠来倒去的来回说,也不知道在叨念什么。
就在太子诸儿呆滞之时,虎贲军已经冲上来,立刻制住了刺客。燕饮厅戒备森严,这么多虎贲军守在外面,刺客是插翅也难飞,根本跑不出去,没有任何悬念的被抓了起来。
姬林看着祁律的伤口怒不可遏,虽然并不致命,但是伤口很长,蜿蜒在祁律的后背上,触目惊心,关键这伤口还是为了自己留下来的,姬林一想到这里,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煎熬。
姬林冷声说:“你是甚么人?谁派你来的?”
哪知道那刺客无比的硬气,说:“我是屠何人!”
祁律还以为是哪国的刺客,原来是山戎人,这就不奇怪了,毕竟他们在凡国刚刚接触过山戎人,何止是接触过,天子还一个不留神杀了屠何王,已经让人把屠何王的尸首送回山戎去了。
山戎人想要刺杀天子,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那刺客大声喊叫着:“我们屠何人不会怕你们周人!屠何人都是真正的英雄,不会怕你们这些周人庸狗的!”
祁律后背生疼,虽然不致命,但这或许是祁律受过最重的伤了,疼得他浑身发麻,医官已经给他止住了血,祁律这会子有些后悔,自己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就扑上去,后背挨了一刀,那是真的疼。
不过转念一想,如果再来一次,自己可能还会脑子一抽就扑上去,毕竟这一刀若是挨在如花似玉的天子身上,自己这个男朋友是得有多心疼呢?
祁律挨了一刀,心情不好,听着那刺客叫嚣,冷冷一笑,说:“挫喇叭高声,咬人的狗都不叫,看来你们山戎不会咬人。也是了,如今你叫嚣的声音如此之大,不就是因着你们山戎害怕了么?”
刺客恶狠狠地说:“我们屠何人从不害怕!”
祁律笑着说:“不害怕为何搞一些刺杀暗杀的小动作?你们越是沉不住气,越是说明你们害怕了。”
姬林冷声说:“带下去,刺客一事,便交给郑公处理了。”
今日燕饮,乃是接风洗成之用,结果凭空蹦出一个刺客来,郑伯寤生的脸面也不好看,立刻拱手说:“是,请天子放心。”
郑伯寤生说着,挥了一下手,虎贲军立刻押解着刺客出了燕饮厅,往圄犴而去。
祁律受了伤,燕饮被迫中断,姬林扶着祁律立刻回了寝殿,姬林都没让祁律回自己下榻的屋舍,而是带回了天子下榻的寝殿。
姬林小心翼翼的扶着祁律趴在榻上,因着后背受伤,祁律没有法子躺下来,只能趴着,最多侧躺。
姬林一直不住声的说:“小心点子,太傅,慢慢躺下来……对对,慢一点慢一点……疼了没有,轻点轻点。”
祁律终于趴在榻上,刚一趴好,天子突然虎着脸,说:“太傅无端端撞上来做甚么?寡人身上有武艺,怎么也比太傅的反应快,太傅这样撞上来,不是自找苦吃是甚么,寡人……”
姬林“数落”祁律的话还没说完,祁律已经打断了姬林的话头,说:“当然是因为怕如花似玉,貌若天仙的天子受伤了,天子但凡受一点点小伤,律岂不是要心疼死了?”
祁太傅那“油嘴滑舌”可不是盖的,天子一听,瞬间没了声儿,偃旗息鼓,沉默了下来,随即轻声说:“伤在太傅身上,寡人也心疼死了。”
祁律笑眯眯的说:“天子,律这次算不算救驾有功?那天子是不是应该赏赐律一些?”
姬林一脸无奈,说:“是是是,太傅想要甚么,只管与寡人知会便是了。”
天子还以为祁律会趁机要一些什么“金贵”的东西,哪知道祁律说:“那天子多多赏赐律一些花椒罢!”
天子:“……”
姬林想象过很多,比如祁律狮子大开口,或者祁律干脆说想要天子的宠爱等等,结果事实证明,天子想的太多了,祁太傅想要的,其实很“单纯”。
姬林眼皮一跳,但是看着祁律有些发白的面色,还是顺着他的话说:“行,太傅想要花椒,寡人让人给你去寻最好的花椒,你安心养伤便是了。”
祁律笑嘻嘻的,仿佛得了便宜,天子是不知道的,因为天气冷了,不但花椒的产量低了,而且运输也困难了,这古代的交通条件本就不便利,加之天气越来越冷,商贾走动也就少了,花椒的价格本就高,如今的价格是以前的两倍还拐弯儿。
祁律又不会省钱,那点子家底儿早就要给他败光了,哪里还有财币买花椒,如今当然趁机搜刮一番天子的“民脂民膏”了。
姬林的嗓音低沉,俯下身来,在祁律耳边说:“但寡人把丑话说在前面,太傅的背上若是敢留一点子疤痕,太傅这辈子,怕是都食不上花椒的滋味儿了。”
祁律还在琢磨自己受伤也不亏,哪知道天子突然来了一个“霸道总裁”发言,祁律睁大了眼睛,震惊的看着天子,说:“林儿,你以前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。”
天子幽幽一笑,说:“谁让林儿长大了呢?”
祁律看着天子的笑容,总觉得天子是顶着一张小鲜肉的脸,却露出了大灰狼的笑容,咳嗽了一声,岔开话题说:“便宜了齐国太子,倘或不是刺客出来捣乱,这会子齐国和郑国肯定已经谈崩了。”
姬林说:“太傅别操心了,反正他们也跑不得,你先安心养伤。”
燕饮散去,因着时辰还早,齐国的使团便离开了郑宫,往馆驿而去。太子诸儿一路上都魂不守舍,到了馆驿也不知道下辎车,还坐在辎车里发呆,从者见太子不下来,连声说:“太子?太子,到馆驿了,请太子下车罢,太子?”
从者叫了六七声,太子诸儿这才听清楚,掀开车帘子走了下来,又一副神游的模样走进馆驿,进了自己的屋舍。
太子诸儿站在屋舍中来回来去的踱步,坐立难安,皱着眉,五官几乎蹙在一起,他的面容本就不算俊朗,如今愁眉苦脸,长相看起来就更是普普通通。
太子诸儿喃喃的说:“不行,决计不行……”
太子诸儿又一个人叨念起来,从者站在身边,有些犹豫,低声说:“太子,恕小臣多嘴,倘或君上知道了祁太傅胎记的事情,恐怕……”
太子诸儿听着从者的话,眯了眯眼睛,说:“绝对不能让君父知道祁律有胎记的事情!”
从者又说:“太子您说的无错,可这胎记是长在祁太傅身上,说句大不敬的话,又不是长在太子您的身上,太子说不能让君上知道胎记的事情,难道君上便不知道了么?”
太子诸儿的表情变得恶狠狠,一霎那仿佛一头野豺,就听从者继续说:“如今只一个公孙无知,君上就越发的糊涂,已经偏向那公孙无知,若是在蹦出一个带着胎记的祁太傅,那太子可就……”
从者说到这里,并没有再说下去,太子诸儿已经说:“祁律……必须死。只有他死了,我才能心安理得。”
从者说:“可是……如今这祁律乃是天子太傅,位高权重,位列王室三公,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儿,若是太子贸然和祁太傅撕开了脸面儿,那岂不是助长了公孙无知的气焰?”
太子诸儿似乎在冥想甚么,随即笑起来,嗓子里发出喋喋的笑声,与其说是笑声,还不如说是怪声,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,反而欢心的说:“我自有办法除掉祁律,而且还可以借用公孙无知的手除掉祁律,一旦事情败露,这屎盆子还能扣在公孙无知头上,再好也没有了。”
祁律住在天子的寝殿里多有不便,主要是传闻不好。虽然祁律和天子的确是在交往的关系,不过这个关系目前来说还在保密,实则“地下情”。
祁律为了兢兢业业的维护这段“地下情”,在寝殿住了两天,伤口稍微好了一些之后,就搬回自己的屋舍去了,虽然天子不是很乐意,但是奈何祁太傅太过享受和天子“隐婚”这种事情,天子也没有办法。
祁律回了自己的屋舍,回去之后主要还是休息。他刚回去,祭牙便听说了祁律回了自己的屋舍养伤,立刻带着一大堆的补品便来探望。
祁律正好无聊,养伤甚么也不能做,不能去膳房不说,还不能吃太油腻的吃食,大鱼大肉一口不能吃,就算带点颜色的吃食也不能吃,因为祁律怕留疤。虽祁律觉得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儿,也不是靠脸面吃饭的人,留疤就留疤了,但是天子有言在先,倘或留疤,这辈子祁律都别想吃花椒了!
虽然天子“威胁”的言论十足气人,不过祁律也知道,天子也是为了自己好,于是祁太傅便男友力爆棚,稍微体谅体谅天子,少吃两口太油腻的东西。
没得吃,还不让下榻走动,祁律闲的都快长毛了,正好祭牙过来探病,祁律自然欢心了。
祭牙带来了好多补品,祁律还以为有甚么好吃食,祭牙便说:“吃食甚么也没有带,天子说了,怕兄长你留疤,所以我带来的都是药材,还有一些补药。”
祁律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药材,狐疑的说:“弟亲什么时候和天子走的那般近了?”
祭牙因着上次和天子喝了两口酒,以前两个人谁看谁都不对盘,如今倒是成了酒友。其实姬林看祭牙不对盘,是因着祭牙以前对祁律有肖想,看着祁律动不动就脸红,天子的占有欲太强烈,总是吃味,自然不对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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